稀薄的假象

有的故事还没开始,就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入戏(三)A: 作茧自缚 +B:第三人称的重要性

校园部分完结,驼妹

Well, not that emotional, but I move the heart

(说好了不动情,我却动了心)


入戏(三)A:作茧自缚

田野大约是早晨8点半出的门。他裹着厚厚的围巾从地下室昏暗的楼道钻了出去,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从墙角的阴影里跳出来从背后搂他,温热的鼻息轻轻扫着他头顶的发丝,弄得他痒痒的。

 

“干什么啊....金赫奎.....” 从云南回来后,田野觉得金赫奎原本高冷学长的模样变得越发模糊不清。虽然他们依然站在昏暗的楼道口,但以金赫奎的身份和他教学助理的职务,金赫奎低头吻他嘴角的动作还是显得大胆了一些。他们像中学早恋的情侣,小心翼翼又心跳加速地躲在墙角拥吻。

 

两个人好不容易平复好呼吸,才并排往图书馆的方向去了。

 

“不是说好了9点在图书馆见吗?怎么过来了啊?”初冬的清晨,气温已经有些低,田野说话的时候,嘴边有软润的白气。

 

金赫奎的脸挡在柔软的围巾里,他比田野高一个头。听到田野的话,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开始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摸索。瞪着黑溜溜眼睛的田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把一个有些烫人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好烫!什么东西?”田野的表情立刻委屈了起来,眉毛挤在一起,连眼眶都显得有些湿润。他把那个热乎乎的东西扒拉到手里,发现那是一盒用热水烫过的牛奶。

 

“趁热喝吧...早上热牛奶的时候,顺便帮你搞了一盒。唔...看起来大衣的保暖效果不错啊,还没有凉。”田野白皙的脸颊被牛奶盒底的高温,烫出了一个滑稽的粉色浅印。他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捏着盒子就迈开步子往前走。

 

金赫奎快步跟了过去,又跟田野并排走在一起,他偏过头,偷偷看田野,那个人的嘴角还瘪着,正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金赫奎又忍不住在田野的头顶揉了一把,他想,这都得怪田野,怪他过分可爱。

 

他们挑了图书馆二楼底角的学生讨论区。阳光透过窗外光裸却繁密的树枝在地毯上变得斑驳,书桌上热腾腾的美式咖啡和伯爵红茶的味道混在一起,试图驱赶睡意。头顶上的中央空调呜呜作响,让他们的脸颊因为轻微缺氧染上绯红。


书桌上是摊开的,是用田野工整字迹记录的笔记。田野的指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从萨克雷圆熟泼辣的《名利场》一直讲到了马克吐温充满生趣的《卡拉维拉县著名的跳蛙》。金赫奎的目光不曾落在笔记本上,他托着下巴,田野服帖的发梢和专注的神情让他的大脑运转得很慢。

 

“教授最近总把塞林格挂在嘴边...即使课程中涉及到的唯一的作品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其实挺怪的,我一度以为只有拥有相似心境的读者会对作品产生共鸣,教授大概不会喜这部描写少年内心世界的长篇小说。难道教授欣赏的是他的其他作品?....塞林格早期的作品倒是不少,但名著却不多...嗯,我最喜欢的一本是一个短篇...叫做......”


田野毫无知觉地啃起了手指,他一时想不起多年前他看过的那本书的名字。


“《捉香蕉鱼最好的日子》? …作品的名气大概会有助于增加销量,但和他们的品质却向来是不大相关的…。” 金赫奎依然托着下巴,给出那句评价的时候,甚至没有过脑子。

 

“啊,是的...。”田野轻咳了一下,想要掩饰他身为助教的尴尬。

 

这是第几次了?金赫奎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他对西方文学作品的熟悉。即使显然金赫奎的表演天赋惊人,眼睛里全是旷课学生应有的困惑和迷茫。田野却还是确信,以金赫奎的知识储备,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复习。


可是,金赫奎为什么要说谎呢?一个念头从田野的脑子里闪过,他突然红了耳尖,讲到一半的笔记也就讲不下去了。


“金赫奎...你故意的?”

“什么?” 金赫奎只是抬了抬眉毛,看起来分外无辜。他偷偷用余光观察田野细微的神态变化,嘴角却不自觉地挂起笑意。

 

实际上金赫奎并没有说谎,他确实不喜欢这门课,他认为文学作品从来不应该用教义学的方式去解读,而应该由读者自己体会。所以他拒绝去上那门了无生趣的课程。但几乎每晚睡前,他都会心跳加速地点亮台灯,反复咀嚼那些倾注了作者一生心血的文字。在那些寂静的深夜里,他透过书页看到了无数令他心驰神往的世界。

 

“小田老师...怎么不讲了? 刚才你在讲《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叙事手法的时候,我走神了...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金赫奎像是注意到了田野的尴尬,却不知道他的小诡计是否已经被识破。 

 

“别叫我老师...怪怪的...” 田野觉得金赫奎调笑的语气和这个称呼让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于是红着脸瞪了金赫奎一眼。

 

田野的“授课”又进行了一会儿,金赫奎注意到田野的大腿上落了一小块纸屑。他抬眼观察了一下讨论区里零零散散的其他学生,就小心翼翼,又相当自然地往田野身边靠了过去。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田野腿上那一小块儿纸,田野温热的手掌就在桌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 田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慌乱。

 

田野过激地按住他手掌和下意识用笔记本挡住脸的动作让金赫奎愣住了。从他的角度看,躲在书本后的田野的面颊已经染上了坨红色。自习区的其他学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个小插曲。


金赫奎缓慢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在图书馆讨论区桌面的阴影里,他稍稍翻转手腕,纤长的手指嵌进田野的指缝里,于是他们温热的手心就那么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分开。

 

有很多人问过金赫奎以后的打算,他曾说过想去韩国电影艺术学院(KAFA),他也曾回答说想去韩国中央学院。只有田野那天在金赫奎下楼买便餐的间隙,在他摊开的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看见了一张整整齐齐誊写过的NYU Tisch School of the Arts (纽约大学提斯克艺术学院)硕士学位的申请计划表。

 

两个人就这么在图书馆磨叽了一个白天。傍晚,他们选择在校园附近的韩国料理店填饱肚子。酒足饭饱的金赫奎坐在桌前心里发痒。


他觉得田野不管从心理还是生理层面上讲,无疑都是一个相当理想的伴侣。最重要的是,田野不曾尝试改变他既有的生活习惯,无论他做什么决定,田野总是安静的认真思考一会儿,又默默的点头。

 

田野的样子,让他感到安心。

 

“田野,要不别回你宿舍了....以后搬去我那里吧....” 金赫奎还是一本正经的坐着,脚尖却有意无意地在桌子底下蹭起了田野的脚背。

 

虽然他们并没有谁试图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过定义,他们的身体接触却确确实实的已经过了界。意料之中,田野听到这话,几乎立刻脸就红了。

 

饱暖思淫欲,大概就是形容这种情况吧。

 

田野低着头,目光落在桌面上,几乎要把木板烧出一个洞。金赫奎总是这样,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田野知道他拒绝不了的。

 

因为那个人是金赫奎,仅此而已。

 

桌边放着的文件夹,终于提醒了田野。

“可是...我今天晚上还得去教务辅导科帮忙....应该会忙到很晚...” 不得不完成的安排让田野觉得松了口气,可说完以后他又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小田老师,你怎么有这么多工作的?你就不能不干了吗?” 金赫奎坐直了身体,似乎有点儿不甘心。

 

“…不行啊,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没法攒钱了....” 田野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啊~都说了别叫我老师了....”

 

真是过分可爱的人,金赫奎忘了那是他那天第几次那么想。他嗤笑自己的脑子中冒出的要把田野藏起来谁也不让见的荒唐念头。他伸手去把田野的发丝揉乱,然后又拧了拧他有点儿婴儿肥的脸,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对方的眉眼都挤到了一起。

 

“嘶....痛呀....” 田野啪啪地用手掌把金赫奎的手从脸上拍掉。身旁的人却眯起眼睛,笑得相当心满意足。

 

“田野真是笨蛋.....”

“是啊, 我就是笨啊....”

 

之后的日子,平静得像温水。田野依然会在无课的时候到图书馆给金赫奎“辅导”课程,只是他们不再探讨内容而是尝试协助金赫奎把他的想法用更为恰当的中文表述出来。而在更多的时间,实际上是金赫奎在跟田野分享关于表演的经验。


田野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错,金赫奎一定是在无数个静默的日子里,近乎偏执地琢磨过他所热爱的这些东西。是啊,哪有什么仅凭天赋就能顺风顺水的天才。向来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田野也会在完成工作后匆匆赶去参加金赫奎公寓举行的或安静或喧嚣的聚会。金赫奎并不清楚田野是否喜欢他唱的那些意义不明的韩文歌曲。田野总是远远的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他,思绪却仿佛飘得很远,只是在歌曲的末尾,才微笑起来或者轻轻地拍一拍手掌。

 

他们在公共场合还是会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有偶尔在无人的角落里,金赫奎才会趁田野不注意,堵住后者总是讲着细碎事情、发出鸽子笑的嘴。他乐于搂住田野被他吻得发软的腰,再腻歪一会儿,一遍又一遍用鼻尖蹭田野发烫的脸。

 

在圣诞节之前,金赫奎收到了一封美国发来的邮件。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甚至在圣诞节那天破天荒的在衬衫上打了领结。


在夜晚来临之前,金赫奎开车到田野所在的地下室外接他。田野知道他不爱吃中餐,所以自从认识金赫奎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去过中餐馆。金赫奎虽然从来不认为经常吃韩国料理有什么不好,可是那天他还是决定带田野去市里新开的火锅店。

 

等他们到了店里,金赫奎就后悔了。毕竟那身装束不仅不合时宜,染上了火锅的味道,清洗起来也会很麻烦。田野的眼镜上带着雾气,倒是开心,他在沸腾的红汤里捞肥牛片儿吃。

 

金赫奎就没那么好受了,火锅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油腻。他皱着眉头小声抱怨了一句:“哎...我还是不喜欢中餐,太油腻了....下次我们还是吃韩国料理吧...” 他用筷子尖儿稍微在菌汤锅里涮了几根青菜,又不听劝地咕噜噜的喝下去不少梅子酒。


“所以,我说我没法想象自己在中国生活啊.....”

端着碗的田野愣了一下,额头和鼻尖上似乎都被沸腾的火锅熏出一层薄汗。最终他还是没有接金赫奎的话茬,自顾自地搅拌起蘸料,看起来吃得很是投入。


 吃完了那顿金赫奎并不喜欢的晚饭后,他们迎着雪花儿在河边的公园里散步。金赫奎揽着田野的肩膀,故意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两串湿润的脚印。旋转木马里传来热闹的音乐和小孩儿的笑声,那天公园的路灯上挂满了圣诞彩灯和红色的绸缎,远处的喷泉边甚至立着一棵巨大的挂着铃铛和星星的圣诞树。

 

金赫奎和田野走累了,就靠着一个室外冰场的栏杆看几个中学生嬉闹。几个小男生似乎在捉弄一个看起来像假小子的女孩儿。只是任坏小子们再怎么劝她加入,她都只是咯咯地笑着,死死拽着栏杆不松手。直到一个看起来相当清秀的少年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她才犹犹豫豫的起了身,把手放进了少年手里。

 

结果几乎是注定的,等他们滑到了冰场中心,少年就突然坏心的松了手,小姑娘也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坏小子们的笑声立刻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明明跌得不重的,之前笑眯眯的女孩,却突然抽泣了起来。冰场一下变得很安静,女孩儿喉咙里的声音破碎得像热闹节日里飘散的纸屑。

 

“为什么会哭呢? 刚才明明被拽着辫子都没有哭的啊。” 金赫奎有点儿醉醺醺的,他知道田野也看到了冰场中的小插曲。

 

“这一次,是她自己把手交到男孩儿手里的,大概是摔疼了心.....” 田野还是靠在栏杆上,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了远处的哪里。金赫奎觉得田野平时总是很有朝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落寞。

 

“怎么不高兴了?”金赫奎唇齿间的语句模糊不清。

“没有啊...我挺好的...”田野的嘴角又挂起往常有的爽朗笑容,看起来却有点儿不真切。

 

又过了一会儿,零点的钟声就响了起来,绚烂的圣诞烟火立刻蹿上漆黑的夜空,照亮整个未眠的城市。田野就那么专心地抬着头,金赫奎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尖尖的下巴就磕在田野干燥又清爽的发丝上。明亮又斑斓的色彩从远处的天幕上流泻下来,绚烂到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那时的金赫奎有了种错觉,他觉得时间仿佛会永远停止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野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面躺着原版的,加.泽文的《岛上书店》。记得在那本书刚刚出版的时候,金赫奎有跟田野随口提起过。只是那时那部中篇小说还没来得及被翻译成其它语言,销量也没有诱人到亚洲的书商引进它。


田野手里捧着的这本书被精心的装订上了暗色的封皮,封面底角的位置还用金色的笔,签着作者的大名。金赫奎并不清楚,田野是怎样搞到这本明显价格不菲的,限量版的原装书的。

 

“Merry-X-Mas! 金赫奎。”

 

田野的声音又带起了期待和愉悦。金赫奎看见田野眼睛里有东西在发着光,红扑扑的脸上的笑容也像是透进了心里。

 

借着酒劲儿,金赫奎也顾不上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投过来的目光,拽着田野的手腕就把他搂得更紧。模糊中路人惊讶的抽气声刺激着金赫奎的神经,他变本加厉地凑了过去,吻了吻田野阴影里的嘴唇。金赫奎觉得田野的唇齿上大概是抹了什么让人上瘾的药剂,他才会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反复品尝。

 

田野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却被金赫奎扣的更紧。金赫奎口腔里的酒味让他觉得心里烧得慌。轻微缺氧剥夺他思考的能力,很快他就忘记他们到底身处何地,轻轻地用唇舌回应金赫奎滚烫的吻。

 

金赫奎解开自己的衬衣领口,取下他当天佩戴的一条银色的锁骨链。他伸手绕到田野的脖子后面,把那条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细链子给田野戴上。田野的皮肤很白净,锁骨也很漂亮,缺少了吊坠的银色链子贴在田野的锁骨窝里。明明在金赫奎脖子上显得清爽又简洁,在田野裸露的脖子上却有几分诱人。

 

“圣诞节快乐...田野...” 话音刚落,田野的头顶就落下几个微凉的触点,而他的心脏里也分明被某种膨胀着的甜蜜填满了。

 

田野低着头,用指尖反反复复地摩挲了一会儿还带着金赫奎体温的锁骨链。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金赫奎就注意到,不知什么原因,田野的眼眶有些红了。远方旋转木马的乐曲,漫天绽放的流彩,还有田野的样子.....那一切让金赫奎突然有点儿动情,他的心跳很快。

 

“田野...我喜欢你....”

 

就在金赫奎头脑发热地在田野耳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又一树绚烂的烟火就震耳欲聋地在漆黑的天空炸了开来。

 

“......金赫奎,你说什么.....你能......能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田野的声音轻轻发抖,像是从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句饱含情绪的请求和烟火持续不断的轰鸣,像是要考验金赫奎似的,硬生生地驱散了他头脑中的一点儿醉意。

 

金赫奎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田野滚烫的眼神让他一度大脑一片空白。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喉咙,小声说:“田野...我喜欢你...此时此刻,我觉得我好喜欢你....”

 

田野还是那么看着他,侧脸似乎都被融进烟火的光晕里。突然,他睫毛一颤,右眼角就有一点儿液体顺着脸颊滚了下去。

 

田野的样子看得金赫奎心里发酸,他用手掌托起田野的脸,又用拇指轻轻地去抹那道潮湿的痕迹。


“田野,你为什么哭了?”


田野愣住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只觉得眼眶发胀,然后就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了下去。他站直身体,用手背又抹了一把眼角。

“嗯...没什么,大概烟花太亮,刺到了眼睛。”


返程的路上,喧闹了一天的世界仿佛也昏昏欲睡。没有喝酒的田野开着车,金赫奎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依然是明明灭灭的圣诞彩灯,车里却很安静,只剩金赫奎发慌的心跳和播放着的乐曲。


“When we met, she smelled like honey. When we kissed she tasted tears. Then for 14000 seconds,we made love behind old fears....”

(我们相遇时,她闻起来像蜂蜜。我们亲吻时,她品尝眼泪。而在接下来的14000秒里,我们在一直存在的恐惧中做爱。)


熟悉的旋律让金赫奎愣了一下,他并没有给自己再次思考的机会。他动了动嘴角,把身体靠进座椅里,轻轻跟着音乐哼唱起来。

 

“Why so sad? Don’t you like my way of life? I don’t last forever, neither do the the things we love.....This is now. This is all the things I want. Everything around us is moving except time.”

 

(为什么如此悲伤?你不喜欢我的生活方式吗?没有什么可以永存于世,我以及我们所爱也不例外。就是现在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全部了。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在流逝,唯有时间静止。)

 

金赫奎觉得心里那些乱作一团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他轻笑起来:“是啊,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的东西。享受当下不就好了, 对吗?田野...”

 

田野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没有转头看金赫奎,也始终没有回应。

 

入戏(三)B:第三人称的重要性

 

金赫奎离开之前,许元硕和具胜斌帮他在几十公里外的高山湖畔酒店办了一个告别派对。几乎学院里所有和他们熟识或者不熟识的人都去了。


田野忙完手里的事情,自己打了车过去。他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靠近湖边的地方摆着香槟和手指食物,人群围着篝火转圈,平日里安静的湖畔,那晚喧嚣得不真实。

 

他往金赫奎坐着的角落靠近,那个人端着酒杯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在聊着天儿。作为主角的金赫奎彼时已经被朋友们灌得半醉,正歪歪斜斜的靠在许元硕的肩膀上。

 

“赫奎啊,那个经常和你一起的小助教呢?” 知道田野和金赫奎确切关系的人并不多,但关于金赫奎曾在酒后对一个少年唱歌的传言,这位照顾金赫奎不少的学姐自然也是略有耳闻。

 

“.....田野吗?不知道...可能还没下班吧。” 说着金赫奎就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那里空空的,他却也不大想起身。

 

“...听说....你为了不挂科当众向小助教示爱?” 这位学姐用吸管搅了搅果汁,她大概只是随口问问。

 

“学姐说什么呢?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金赫奎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还是醉熏熏地,靠着许元硕调整了一下姿势。明明那位学姐也没有问他,他却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很难和谁在一起吧...我没法想象为了其他人改变什么,这一点,就算对他也一样。”

 

其实以金赫奎的身份和立场,这种回答完全是没有问题的。许元硕却突然带着怒气地坐直身体,用韩语说了一句那位学姐和角落里的田野都听不懂的话。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突然的插曲让这个小角落变得有些安静,热心的学姐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才半开玩笑地继续说:“我还以为你挺喜欢他的,你就这么走了,怕是要留下一颗破碎的心...”

 

金赫奎喉咙里的声音很低,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他说 “那又怎么样.....我必须得去远方....”

 

田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从躲藏的微型帐篷装饰背后离开。他的脚步像灌了铅,可是角落里几个人的对话,他实在一句也听不下去了。他木木地朝着摆着灯饰的湖边走了过去,又像耗尽了全力一般,坐在了孤零零地横亘在那里的巨大木桩上。

 

第一次见金赫奎的那片草坪,6楼楼顶意料之外的派对,金赫奎失眠之后的黑眼圈,他手机里那些一直舍不得删的短信,他们在云南一起啃过的苹果,清晨烫到他脸颊的牛奶盒子,圣诞节的夜里,金赫奎看着他,对他说:“田野,我喜欢你....”

 

遇见金赫奎之后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一样全部涌进他的脑子里。田野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像有一个巨大的口子,狠狠地钝痛着。他用冰凉的手背去抹嘴角边咸涩的液体,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干净。

 

田野知道,金赫奎没有说谎。他是喜欢他的,但可能也只有那么喜欢了。

 

是啊,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明明已经劝服自己好好珍惜那段承载着他喜怒悲欢的岁月,他明明已经在从学校出发前确认过自己已经收拾好心情。


他曾一直坚信,他喜欢金赫奎,因为那就是金赫奎。他欣赏他的偏执,爱慕他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曾以为爱是让一个人保持完整。他以为他可以微笑着祝福这场金赫奎早就宣告的离别。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到了最后,到了他最该保持风度的时候,他却狼狈成这样?

 

原来,他远不如自己想的洒脱。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自负的吝啬鬼,眼里只剩下两个字--“我的”。

 

又过了一会儿,田野走到湖边的小桌旁,抓起一瓶红酒坐回他的大木桩上。身后的喧嚣和斑斓离他很遥远,而他的头顶那一轮巨大的,冷冷清清的月亮就真真切切地挂在那里。

 

田野突然想起,以前他看过的一部翻译作品。译者把“I love you”译成了“今晚的月色甚好”。那时他以为,笔者无非是想表达东方男人的含蓄。直到那晚,他偶遇湖面上美得不真实的夜空,却不知道能与谁分享时,他才忽然体会到“月色甚好”到底是怎样一种无关含蓄的心情。

 

田野就着头顶上的月光,咕嘟咕嘟地把红酒往嘴里灌。他想,罢了,一开始他需要参演的就是一部尚未完结的故事的插曲,是他自己定错了位。到散场了,自己陷得太深,出不了戏,怪谁呢?

 

这么不知不觉,半瓶酒就下去了。田野觉得大脑发胀,就迎着冷风晃晃悠悠地走近湖边。模糊的灯光照映下,他看见湖面自己陌生的倒影。田野脱掉鞋,把脚浸进冰凉的水里,愣愣地往月光最亮的地方走。


等到湖水没过小腿,田野才慢吞吞地蹲下身子,他想把湖面上的人的样子看得更清。倒影里的人,头发有点儿乱了,眼眶也狼狈的红着,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田野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突然,田野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甚至不顾自己的后颈被勒出红痕,硬生生把那条细链子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他高高把手举了起来,却始终没有把手里的东西抛出去。酒精让田野全身发烫,可那池冰冷的湖水,最终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又抹了抹眼眶,长吁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田野站在湖水里,往后退了一步,脚就磕在了鹅卵石上。他的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坐到水里,慌乱间,手里捏着的链子也就那么落进了水里。他是真的吓了一跳,连酒都醒了大半,他刚想低头去找从指间坠落的东西,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背后急切的响了起来。

 

“田野....!”

 

田野转过身,看到金赫奎踏进水里快步向他冲了过来。水花在金赫奎的动作下,迅速的溅湿了他的衣衫,让他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湖水中的田野站着没有动,他偏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困惑。于是,在离田野几步远的地方,金赫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问:“田野....你去哪儿?”

 

就在那时,在那轮皎洁的明月下,田野的眉眼变成弯弯的弧线,疲惫又释然地笑了起来。田野向金赫奎走了过去,用拳头擂了擂他的肩膀。他说,“我玩儿得有点儿累了,明天还有点儿事儿,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开心.....金学长以后好好混啊。”


笑意还在嘴边,田野并没有等金赫奎的回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就踩着水往岸边去了。

 

那些水声离金赫奎越来越远,却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金赫奎的睡梦中反反复复地响起。

 

田野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具胜斌正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抽烟。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田野的脚下。田野突然想起,虽然见过很多次,那大概是他和具胜斌的第一次对话。具胜斌的中文同样有些生硬,他摁掉了手里的烟头,又搓了搓手。

 

“这么晚也打不到车了,今天我没喝酒,送送你.....”

 

田野醉酒后就是这样,明明平时挺开朗的一个人,几杯酒下去反而变得挺安静。小车在山间曲曲折折的路上开得很缓慢,不知道开出去多久,具胜斌突然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认识赫奎的时候,我们才念初中。那个小子从小就倔得跟驴一样,当然....现在也是。”

 

田野低着头没有搭话,只是反复捏着手指。具胜斌知道他在听。

 

“记得是在初中的第一次亲子会,老师问我们以后长大了想干什么。我那时候连大学是干什么的都不太清楚,我记得说我想开家烤肉店,元硕说他想当法官....而那天,金赫奎站在讲台上,说他想去NYU,长大了想拍电影。你知道当时他爷爷脸色有多臭吗?哈哈哈....回去那小子就被胖揍了一顿,这事儿他也就没再提起过....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到啊....”

 

听到这里,田野才清了清宿醉后干渴的喉咙,轻笑了起来 “...是啊,毕竟全亚洲每年能去的人都是个位数......具学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不会强留他…我只是....只是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

 

具胜斌减慢车速,把小车停在了山岩边的一个停车坪上。他下了车,靠在田野那侧的车门上,又幽幽地点了一根烟。

 

“田野,我理解他,其实也挺理解你的.....他这么一走,大概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圣诞节那天,那个傻小子把我和元硕的所有领结都试了一遍...有段时间还在公共厨房搞什么中餐...差点儿没把公寓给烧了.......哈哈......最后他把便当给你了吗?”

 

田野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了下来,山谷里带着凉意的风夹着烟草的味道吹进了车里。他把头靠在窗框上,跟着具胜斌笑了起来。


“...还真没有....不过,我到底是该觉得遗憾,还是该谢他不杀之恩?...算了,都不重要了...”

 

田野伸手接过具胜斌递过来的烟,却一直没有往嘴里送,只是任那点儿明明灭灭的光在他的指缝间亮着。


“不用考虑那么多的...他都决定好了,我难过什么?别担心我,也别担心他。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都活得下去.....”

 

田野还是笑着,他抬头看着山间越来越模糊的月光,出口的话很轻,“还好,一切偏差终会被拨乱反正...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人们常常会好奇,相互爱慕的人是如何相遇的,又或者曾经相爱的人为什么分开。其实每段故事,遇见和分开的情形和原因大致都是相似的。

 

他们常常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在朋友的聚会相遇”,“他是班里的转学生”或者“我在街角抽烟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躲在弄堂里的女孩儿”。又偶尔眼角湿润,低声地讲:“后来,我发现我们并不适合”,“他居然仅仅因为无聊,爱上了一个远不及我的人”,甚至歇斯底里的大哭,“我爱的那个人,他死了(在现实中,又或者在心里)。”

 

这大概也是人们对这些转瞬即逝的片段感兴趣的原因。因为我们都能在这些故事里看到属于自己的曾经。还有什么比在别人的故事里,回味自己的心情更轻松的发泄情绪的方式?

 

后来有人问起金赫奎的初恋的时候,他总会讲一个引人遐想的故事。他说:“读大学的时候,她来派对上找我。她是我最讨厌的一门课的助教,我当时面临着要么挂科要么用亲吻征服她的两难选择。于是,我吻了她.....”

 

这样半真半假的故事给金赫奎温和的形象增添了几分叛逆小子的色彩。遗憾的是,媒体从来没能在金赫奎当年在首尔就读过的S大的毕业生里,找到关于那个神秘初恋的信息。但金赫奎曾从S大中途转学的事实,又让这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变得有几分可信。

 

而某一年冬天,在首尔街头的一家小酒馆里,和许元硕一起喝烧酒的金赫奎却对柜台里的老板说:“我在夏日的树阴下遇见他...会想啊,他那时还很青涩,是过分可爱的人....”

 

“赫奎,你知道吗?无意识地放大某人的特殊性、由心理和生理需求驱使的占有欲还有逐渐加深的依赖感,这些感受从来都是无可救药的爱情的征兆...” 


那个带着眼镜的,名叫Heart的店主有些意味深长的这么对金赫奎说。这位店主似乎已经用烧酒换取了无数人的故事,金赫奎觉得他总爱讲一些和年龄不符的,故弄玄虚的话。

 

金赫奎憋着气又咽下一口烧酒,他扯起嘴角笑了起来。他说,“我厌恶用教义学的方式解读文学,同样也根本不信所谓的恋爱心理学。”

 

Heart把桌上空着的酒杯收起来,准备打烊。“你的剧本很完美,只是剧本之外,其实你并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金赫奎决绝又坚定地笑了起来,嘴里却像自我催眠般,重复了好几遍。“我只信我自己,我过得挺好的....挺好的...”

 

Heart叹了口气,最终也笑了起来,一脸的遗憾。

 

许元硕把金赫奎送回了他的家里,记忆中那里曾经相当整洁,彼时却被墙边成堆的剧本和行程单阻挡了通道。许元硕把金赫奎扔进沙发里,电话语音持续地外放着金赫奎经纪人急切的声音。

 

金赫奎却像没有听见一样。他跌跌撞撞的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然后径直走进房间。他爬到自己的床上,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会儿,在那里找到了一本暗色封皮的《岛上书店》。他记得他去美国前收到的一封,有着7页笺纸的信,就夹在书里。那些信纸上有被液体浸湿过很多次的痕迹。信的正文以规规整整的“金学长”开头,而的末尾写着一行看起来像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字。

 

金赫奎的手指过分用力地在那些纸张上留下新的褶皱。许元硕听见跪坐在房间中间的人似乎在用已经有些生疏的中文念叨着什么。等他走近了,他才听清,那大概是一句道别。

 

“愿君此去前程似锦,后会无期。”

 

其实那天在金赫奎的道别聚会,田野刚离开藏身的地方,金赫奎就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许元硕也就那么喘着气跟着追了出去。

 

他们跟着田野跑到湖边,金赫奎却突然停在了田野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身后的篝火和喧嚣都离他们很远,只有头顶上从云层后破茧而出的月光把树桩上仰着头往嘴里灌酒的田野的背影照得很清晰。

 

夜里的湖边只有像呜咽一样的风声吹进耳朵里。许元硕侧过脸去看左侧的金赫奎。那个人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湖边那个颤抖着双肩又高高举起手臂的背影,脸颊上全是湿漉漉的痕迹。

 

眼睛为你下着雨,心里却为你打着伞,那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

 

那晚田野离开后,金赫奎一个人在冰冷的湖水里摸索了很久,任谁劝都不愿离去。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丢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许元硕曾觉得金赫奎就是金赫奎。那个人迷信条理清楚又野心勃勃的计划,习惯于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换取最好的结果。但他也因此对所有计划之外的人和事草木皆兵。


金赫奎总试图为每一次行为找到理由,提前做风险评估,又反复确认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许元硕记得金赫奎跟他讲过,他说他厌恶失控的感觉,万事都应该提前做好风险防范。


金赫奎会在课程刚开始的时候就完成了期末需要提交的小论文,会在需要参加演讲或采访前预想可能出现的种种的情形,提前反复录音,确认一切回答都能维持他被期待的样子。


许元硕还记得金赫奎会对还没来得及向他告白的女孩子说:“你挺可爱的,回你的国家去吧。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


许元硕知道金赫奎一定在田野尚未走进树阴给他一封信的时候,就想好了种种合理的应对。


许元硕也记得在某一个秋天的午后,金赫奎曾故意曲解自己的话,急切地给田野回短信。


只可惜,不知道哪一天起,可能连金赫奎自己也察觉了,他已无法运用已知的理论去预估名为“田野”的不安定因素,之于他早已制定的剧本的意义。


许元硕知道金赫奎慌了,所以某天在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聚会上,他才会看似随意,又不给自己留余地的宣布:“我要去美国了,我走了,你们都别太想我啊。” 


那时的田野就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玩着手机。金赫奎的嘴边还是挂着轻松的笑意,只有许元硕看到他桌下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大概连平整的指甲都印进手掌里。直到后来田野抬起头,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爽朗笑容,金赫奎的手掌还是没有舒展开。


许元硕突然回想起,金赫奎和田野从云南回校的第二天是个周日。那天,具胜斌和他又像往常一样,去Common room找金赫奎。 按照惯例他们三个人会去室内冰场玩,中午再一起去韩国料理店吃饭。


等他们到了,才发现金赫奎比平时起床的时间早了一些,正在公共厨房搓着手,面前的锅里好像还热着什么东西。


金赫奎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肩膀上还挂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单肩包。他匆匆跑过走廊,对着沙发上的许元硕和具胜斌说:“哥,元硕啊~你们去吃饭吧。我今天不跟你们一起了。”


“诶! 金赫奎你给我站住。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去?” 许元硕记得当时的具胜斌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要知道从他们三人到E大起,每周末去吃部队锅或者烤肉就是雷打不动的日常。


 “嗯....我得去图书馆一趟....” 金赫奎站在那里,却没有抬头去看怒气腾腾的具胜斌。他有点儿局促地把什么塞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然后就像被烫了一下,立刻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后来,金赫奎带着歉意地舔了舔嘴角,眼里有许元硕从来没有见过的笑意,他说 “....嗯..田野要帮我复习西方文学课...我快迟到了..不跟你们说啦~~..”


说完,依然还是少年模样的金赫奎就瞄了一眼腕表,往逆光的走廊外大步跑了出去。

 

......前篇(校园部分)完....

 

To be continued

 

写在后面的碎碎念(毫无营养):

 1.为什么连AU校园都能被我写成这幅德性?我也不知道啊?说好的甜蜜轻松,翘课看电影,一起双排也可以啊?再不然打个群架,来点儿情敌啊,退个学也行啊.....为什么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已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在此推荐金先生回国后听的歌--Giriboy:酒席。这人还跟着唱过,欢迎感受歌词。

 2.为什么没有车?因为我们的车神咧在我刚开始写这文的时候,就答应过要帮我写个番外,于是在我把本部分的初稿给她之后,我就下了个“小田老师play”的单儿。怎奈何,车神最近比较繁忙,所以那部分内容还真的得放到番外里了。是的,我就这么把锅甩给她了。

3.校园部分终于写完啦,我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前篇会写这么久。感觉之后再相遇的人设自由发挥的空间大一点儿,所以应该好写一点儿?是的,我每次都是这么想的。

 4.能和愿意读这文的妹纸们交流真的很开心。可能不仅咧神,其它妹纸大概也能发觉,你们和我聊过的驼妹,已经被我转变为情绪,体现在了这个故事里。所以,这个故事变成这样,你们也得背锅。(认真脸)

 

               ----------祝周末愉快,爱你们的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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